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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開始,更像一個童話故事的結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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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開始,更像一個童話故事的結局。

袁茵和韓陽在大二時就處了對象,袁茵是農村人,韓陽是D市人,兩人畢業之後就在沈陽租房子上班。袁茵的父母種地為生,家裏還有一個妹妹,韓陽的父母------ 據韓陽說,是小小的買賣人。於是袁茵計算著靠兩個人的努力買上一套房子,然後結婚生子,也就算是一個平凡而飽滿的人生了。

她覺得韓陽工作上有點不思進取,生活上有點大手大腳,實在沒什麽可供欣賞的優點。好在人還是可靠的,能包容她,體諒她,也說過讓你受苦了,我已經離不開你了等等讓她很喜歡聽的話,她想,他們是相愛的,深切而且實在。

故事開始於2008年,那時兩個人已經畢業一年了,韓陽偷拿了存折,用兩個人所有的積蓄買了一枚戒指並深情款款地套在了袁茵的手指上。

袁茵在得知了戒指的價格之後氣得幾乎要把韓陽從樓上撇下去,她陰森森地問:能退麽?

韓陽嬉笑著要去抱她,開心地問:喜歡麽?

袁茵無奈的搖搖頭,她把指頭豎起在韓陽的眼前來回地搖晃:你覺得這麽個小玩意我會很喜歡是麽?可我更喜歡的是睡在自己的家裏而不是租來的床上。

韓陽突然身子前傾把袁茵抱在了懷裏,他想起上學時父母給的錢少,工作後自己又不想努力,這些年沒少花袁茵的錢,買個戒指給她反而換來了她的憤怒。韓陽真想把自己的全部化作血液流進她的身體,用生命感受她的悲喜。

韓陽在袁茵的耳邊喃喃地說:如果我們這輩子註定坎坎坷坷沒有自己的房子,你會和我在一起麽?

袁茵覺得今天的韓陽有些反常,不禁關心起他來,她仰起頭看著韓陽深邃的眼眸,笑著說:好好跟著我,姐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家的。

韓陽撫著袁茵的頭發,如釋重負般說:姐姐,我知道你愛我就夠了,至於房子你想要十套八套還是百八十套都是一句話的事。

袁茵嗔怪地拍打著韓陽的肩膀:好弟弟,我們要按部就班地慢慢來,如果可能的話,到三十歲的時候,我們就會有一個屬於我們倆或者我們一家三口的家的。五十平米,雖小,卻夠了。

韓陽又恢覆了笑嘻嘻的樣子:姐,你可真沒追求,你向韓式地產的公子要五十平的彩禮,你是在侮辱我麽?我在外邊隨隨便便包養個小的。也不好意思出這點血吧。

袁茵覺得韓陽大概是想錢想瘋了,她想難道是自己給他太多壓力了?

韓陽拉著她的手鄭重地說:在我高三那年,有幾個人知道我家境富裕,把我綁架了,那次,我差點沒有死掉。後來上了大學,父母告訴我不要露富,每個月只給我很少的生活費。畢業後又讓我給別人打工,嘗嘗賺錢的辛苦。我不是故意想欺騙你的。我想真正的愛情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金錢還極有可能是愛情發展的障礙。當年綁架我的人裏,就有我高中時喜歡的女孩。

袁茵忽然覺得韓陽有點陌生,這本是多麽讓人羨慕的事啊,一個深愛自己的癩□□卻原來是王子,在後半生,她可以不用為生活而算計奔波了,這是無數女子夢寐以求的。可是袁茵總有一些不舒服在周身彌漫,像吃一口魚肉卻被魚刺紮了一下。感情出現裂痕談不上,但卻發現未來似乎不是那麽堅固了。

袁茵問:你是說這四年來你一直都是在考驗我麽?現在你說了出來,是不是心裏很忐忑,是不是怕我也把你綁了?

韓陽惶恐起來:我可不是有意地騙誰的,你看我爸媽每個月給我那點生活費,就算我說我家有錢也沒人信啊。

袁茵呆呆地聽著韓陽說的話,想起四年前韓陽追求她的情景。她想,如果她知道韓陽是個很有錢很有錢的人,她一定不會接受他的。當所有人都認為有錢就有優勢的時候,她偏偏會用骨子裏的自尊來換取平等。

而現在,她笑著想,自尊她留到了最後,愛情也變得如夢幻了。

那一夜,關於韓陽的一切都進入了她的夢裏,為她寫情書的韓陽,死皮賴臉企求一吻的韓陽,還有初次進入她身體的韓陽,快樂的,痛苦的,恐懼的韓陽,還有把欺騙當成無謂的惡作劇糊弄她四年的韓陽,這些,又有什麽要緊不要緊的。現在她就睡在韓陽的懷裏,如此,也許就夠了。

韓陽看著熟睡中的袁茵,袁茵的表情陰晴不定,他想,袁茵一定在做著特別覆雜的夢,就如他現在的心情。

白天接到了父親的電話,父親要他馬上回家,因為母親給他安排了幾個相親的對象。這樣緊湊的安排讓他慌亂,但他還是橫下心來告訴父親,自己已經有了一個相處四年的女友,他開始語無倫次地告訴父親袁茵的諸多優點,最後牙關咬緊地確定此生非她不娶。父親哦了一聲掛斷了電話。現在的韓陽,像個等待宣判的囚犯一樣忐忑。

他躡手躡腳地翻身下床,在陽臺上點燃一支煙,他想起幾年前母親說過的話,想起母親揪著他的耳朵對他吼著:不要隨便搭上窮人家的母狗,在她們眼裏,你就是一根肉骨頭。

他也想起了母親所說所恨的母狗--小霞。一個被父親嫌棄被繼母虐待的柔弱女孩。

高三的最後一個月,韓陽鼓足勇氣寫了一封情書偷偷地藏在了小霞的文具盒裏,情書裏寫滿了對小霞三年的暗戀之情和對未來的不確定。他自知無法承擔責任所以沒有輕易許下承諾。現在看來,那充其量只能成就一段令懵懂少年臉紅心跳的回憶。但令人意外的是,沒過幾天,小霞約了他。

那天放學後,小霞故意磨磨蹭蹭地收拾書包,韓陽為了能和她搭上一句話也故意脫在了最後,直到教室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小霞挽著書包走到韓陽面前,她低著頭紅著臉,似乎鼓了極大地勇氣才輕輕地說:我請你去看電影吧。

韓陽壓制著喜悅,尷尬地說:哦!

我怕被老師和同學看見笑話,你就跟在我的後邊走,什麽時候我一招手,你再跟過來,好麽?

韓陽看著小霞溫柔的頭發和嬌俏的鼻尖,用力地點了點頭。

韓陽最終沒有等到小霞那細弱而白皙的手向他輕輕的召喚。在經過學校附近一條巷子時,一間出租屋裏忽然湧出三個壯漢,三人一陣風般裹挾著韓陽進了屋,房門砰地關上,只留下幾點塵埃緩緩下墜。

當反應略略遲鈍的韓陽明白自己被綁架的時候,三個男人已經七手八腳地把他捆綁在椅子上,他的嘴被幾條味道濃郁的爛襪子撐得鼓起來,又被幾條膠帶封住。

一個三十歲左右光著膀子的男人拉了張椅子坐在韓陽的對面,點燃一支煙吸了兩口,翻出韓陽的手機對準韓陽,一邊嘴裏叨念著:擺個讓人心疼的姿勢,別浪費了這麽高的像素。一邊調整角度按下了快門。

男子叼著煙瞇著眼審視了良久,把手機遞給身邊個子很高的男子:老二,拿著手機出去,按計劃行事。

老二躬身接過手機,沖著旁邊的老三打了個響指,兩人轉身要走。

男人不放心地叫住他倆,沈吟了一會,說:再捋捋流程,老三你說一遍。

老三揩了一把肥頭上的汗,結結巴巴地說:先把照片發給他爸,再打電話告訴他爸不要報警,嗯!乖乖地準備三百萬在晚上十二點的時候到火車站,他爸爸到了火車站一定會給我們打電話的,我們再告訴他馬上坐十二點十五的火車去沈陽,在沈陽我們一手交錢一手放人。我們現在就去得勝村的林子裏等著,當車路過的時候,打電話叫他爸把錢從火車裏扔出來,我們撿了錢就跑。說到這,老三仿佛已經抱住了錢袋子般得意起來。

男人看了看老二:你覺得有問題麽?

老二想了想: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拼一把。

男子甩掉煙頭站起身:好,你倆拿到錢之後,馬上坐火車去上海,我料理了這小子之後馬上就走。富貴險中求。

老三激動地說:對,大哥,咱就得奮鬥!

男子一擺手,老二老三轉身離去。

男子不再理韓陽,他坐在椅子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晚上七點鐘有人敲門,韓陽墜入谷底的心稍稍上浮了點,他輕輕地動了下手腳,被綁縛的麻木瞬間變成了酸疼。當他看到進來的是小霞的時候,心底的悔恨和絕望瞬間讓他淚流滿面:就這樣完了麽?他想,他才剛剛二十啊。

小霞看到韓陽還被綁在屋子裏,猛然怔了一下,她慌亂地收回目光走到男子的跟前:龍哥,我已經跟我後媽說好了,這幾天去同學家住,她同意了。

龍哥掐滅香煙,一把把小霞拽到自己的懷裏,大手不安分地在小霞的腿上摸索。

小霞一邊雙手推拒著龍哥,一邊說:龍哥,你不是說教訓他一下就完了麽?怎麽還把他綁在這裏。他家裏人會找的。

龍哥對小霞的婉拒顯得很生氣:可我還沒教訓完啊,要不是我翻看你的書包,還不知道你和這小子有一腿。你不是說他家是做大買賣的嗎?我想向他家要倆錢花。

小霞覺得本就不高的天塌了下來,自從半年前被龍哥糾纏至今,她始終一廂情願地認為:龍哥是個能夠保護她的人,雖然有時候脾氣大點,但也總好繼母的尖酸刻薄。可沒想到今天,本答應只教訓韓陽一頓的龍哥要做進監獄的事了。

小霞哭著說:我和他沒有什麽,平時連話都不說,你放了他吧。求你了。

龍哥狠狠地掐了小霞一把,怒罵:你個小娘們還說沒有一腿,心疼了?還有臉來求我?告訴你,他活不過明天天亮。

小霞悲傷地痛哭起來,她恨自己看了韓陽的情書後為什麽舍不得馬上撕掉而是藏在了書包裏,她也恨自己為什麽那麽笨那麽怕龍哥糊裏糊塗地成了龍哥的幫兇。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就算她那些龍哥答應她只會自己一個人欣賞的照片傳遍全世界她也絕不會這麽做的。

她掙開龍哥的糾纏跪在龍哥的面前泣不成聲。

☆、袁茵看到廳前站著的一對中年夫妻,容貌均與韓陽有些相似,只

龍哥提起小霞把她按在床上,用手捂住她的嘴,在她的耳邊惡狠狠地說:案發了,你是幫兇,你賴不掉,事成了,後半夜我們就遠走高飛過舒服日子。你不早就想離開那個家了麽?這件事情帶上你是成全你,明白麽?

小霞極力掙紮,龍哥憤怒地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地揮動巴掌:開弓沒有回頭箭,懂麽?

一番折騰之後,小霞終於安靜下來。龍哥拉著小霞到裏屋,不一會便傳出了小霞壓抑的抽泣和叫聲。

韓陽恨自己,恨三個綁匪,卻無法同樣恨讓他落入圈套的小霞,她覺得小霞是個受害者,和他一樣,裏屋傳來的小霞的聲音和自己的痛苦是可以互相守望的。

他試圖掙開綁縛,可他絕望地發現自己的手和腳已經與椅子同樣麻木不仁。

他聽人說:有時候死也是一種解脫,可他實在不願意被解脫掉。即便已經饑腸轆轆,即便已經坐在了自己的屎尿堆上。

不知過了多久,裏屋傳出小霞的哀求:龍哥,求你放了韓陽吧。

龍哥怒不可遏地扇了小霞一巴掌,然後挽著小霞的頭發,把她拉到了韓陽的面前。韓陽看到美與醜的極端在自己的面前糾纏突然覺得人生就是一個玩笑。

龍哥一手挽著小霞的長發,一手拿刀在韓陽的臉上拍了拍:多俊俏的臉蛋啊,怪不得我的女人和我上床還要想著你。已經淩晨兩點了,我的兩個弟弟應該半小時前就拿到錢了,可還沒給我打電話。兄弟,早死早脫生,我不想等了。

韓陽痛苦地閉上眼睛,小霞的抽泣變成了痛哭。與此同時,門被撞開,幾個便衣湧入房間,韓陽的父親緊隨其後,他看了韓陽一眼就直奔龍哥,掐著被警察制住的龍哥的脖子,平和地說:龜孫子,你完了,這輩子我會格外關註你的!

韓陽被擡出房間的時候,他的目光搜尋到衣衫不整的小霞,有點呆滯,有點解脫,像只靜待死亡的貓。

三個綁匪顯然有些異想天開,當老三抱著韓陽母親撇出車窗的錢袋子坐上老二開的摩托車不久,就被警方和韓家的十幾輛車團團圍住,老二當場就交代了藏匿韓陽的地點。韓父與警察就在學校附近排查,接到電話後及時趕到。

高三的最後一個月,韓陽沒有再去學校,等待他的是化身一個窮小子上大學的命運。小霞也沒有再去學校,等待她的是人們的非議和刻意加重的刑期。

韓東和李婉鈺今年的生意不順,兩人決定去找張瞎子算算。張瞎子仰著頭翻著白眼,右手五指高深莫測地掐算。良久,他悠然一笑:兩位貴人不必擔心,只是流年不利,不影響兩位貴人一生的大局。如要破解倒也簡單,辦一樁喜事熱鬧熱鬧沖一沖就萬事大吉了。

李婉鈺苦笑著瞥了韓東一眼:我家人丁不旺,哪有什麽喜事可辦啊。我總不能做主讓我家老韓娶個二房回來啊。

張瞎子尷尬地沈吟一下:貴公子可也不小了吧,要有了合適的姑娘不妨催促催促,即便不能馬上做親,辦個定親儀式,親朋好友齊來捧場,祈福道賀,足以沖散黴運,豈不兩全其美。

韓東點頭同意:老張這事提得好,男人嘛,結了婚才叫男人,我回去考慮考慮。

張瞎子忙拱手作揖:那我就預祝兩位貴人順風順水,子孫滿堂。

李婉鈺笑著從包裏翻出一摞錢放在桌子上。

回家的路上,李婉鈺問韓東:瞎子的話你信麽

韓東嘿嘿一笑:瞎子一生瞎掰,聽著解悶兒而已呀。

李婉鈺不滿意地一撇嘴:瞎子這些年算得可都挺準的,要沒有他給咱們算著,這一路下來,先別說少賺多少錢,咱得多吃多少虧啊。我不迷信,可是我知道,他呀,是咱們倆這輩子的福星。

韓東點頭同意:韓陽書也讀完了,又在外邊野了一年,沒餓死我就很知足了,明天叫他回來吧,瞎子說的有道理,都24歲了,也該成家立業了。先找人做媒談戀愛,而後逐步接手咱們的生意。

李婉鈺拍手笑道:等我們有了孫子,就讓他接我的班給你打下手,我就專心的帶孫子了。還有,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瞎子的,結婚也好,定親也好,看好了就得辦。

當韓東在電話裏聽韓陽說他有了終身不娶的女朋友之後並沒有馬上表態,他靜靜地掛上電話,然後點著一支煙,悠悠的對李婉鈺講了通話的內容。

李婉鈺一聽臉就沈了下來,她把手中的水杯重重地放在茶幾上:這孩子怎麽好了傷疤忘了疼,這世道,窮生惡念富長良心,一個種地的能培養出什麽來,充其量就是個燒火丫頭嘛。那些人為了錢什麽事幹不出來?

韓東喃喃地說:就算人家為了錢,你缺錢麽?人家已經和你兒子好了四年多了。

我不管幾年,反正這事我堅決不同意!李婉鈺一甩袖子,看著正在低頭想事的韓東:你發什麽楞啊,倒是給個意見啊 。

韓東長嘆一聲:這都什麽年代了,你以為棒打鴛鴦就能打得散麽?這種事你越打他們就貼得越緊。現在我們不如見見那女的,如果挑不出什麽毛病就痛快地給他們辦婚事,韓陽一定會感念我們的好,以後會聽我們的話的。再說了,一個小姑娘,還能翻天嗎?

李婉鈺心有不甘地說:那萬一韓陽和那女的真就過到了一起,不離不棄地在我跟前晃蕩,你說我這心裏怎麽能舒服?

韓陽白了李婉鈺一眼,不滿地說:你兒子過得好你也不高興?以後是他們的世界啦。

當韓陽拉著袁茵的手回到自己家那棟三層別墅的時候,他的心是煎熬的,李婉鈺兩天前打電話告訴他如果袁茵對上了她的脾胃,她就同意他們在一起。這話讓他現在緊張的身體裏或多或少地蒸騰出幾絲幸福的氣息。他站在父母的面前,略略發抖的手緊緊地攥住了袁茵。

袁茵感受到韓陽手上傳過來的力氣,這力氣讓她覺得自己強大了很多。

袁茵看到廳前站著的一對中年夫妻,容貌均與韓陽有些相似,只是目光冷峻,讓她覺得自己象是只籠罩在照妖鏡下不能自拔的妖。她於慌亂中整理了笑容和儀態,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然後是一家三口的離別之情,對袁茵到來的歡迎之情,這讓緊張中的袁茵稍稍放松了些,也讓韓陽的忐忑徹底無蹤了。

袁茵已經在韓家住了兩天,雖然韓東和李婉鈺白天都去上班,家裏只有韓陽和她,她的拘謹還是一點也沒有消減,韓家的一切都是新鮮而奢華的。這象是時刻在提醒她融入這個家庭的艱難。面對韓陽的熱情與快樂,她總會生出淡淡地隱憂。

晚上,韓家人與袁茵在客廳閑聊。李婉鈺對袁茵說:通過這兩天的觀察,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們兩個能在一起是彼此的福分。我和韓陽爸爸最近的生意不太順利,有位大師說最好辦一件喜事沖一沖,我們倆也想借這個機會和我們的生意夥伴們聚聚,所以,我想盡快給你們倆操辦喜事,你是怎麽想的?閨女。

袁茵和韓陽對望了一眼,她看到韓陽激動的跳了起來,她的眼裏也泛出了淚花,韓媽媽那一句閨女叫出了即將到來的親情。袁茵諾諾地說:我聽叔叔阿姨的,只是時間不要太緊,我的父母還不知道這件事,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想能不能讓韓陽陪我去看看我的父母。

李婉鈺笑著說:這是應該的,只是韓陽剛剛回來,我想讓他多接觸接觸家裏的生意。我家韓陽有模有樣的,你還怕你父母相不中他啊。

袁茵忙解釋:我爸媽一定會同意我們的婚事的,只是還沒有見到女婿就要把姑娘嫁出去,我怕爸媽難過啊。再說,這也是我們老家的風俗禮節,如果這樣就把喜事辦了,村裏人會笑話的。

李婉鈺饒有意味地看著袁茵:好孩子,我和你叔叔過了這麽大半輩子當然知道什麽是禮節,只是按著禮節來辦事太繁瑣了,做事就應該不拘小節,象我和你韓叔叔如果真的按部就班的辦事,你們的婚事可能還要延遲個三年兩年的。你想以我們的家境,能隨隨便便娶個兒媳婦麽?

袁茵低下頭,原本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被她緊緊地克制著,她生怕留下來被人誤解。

韓陽從喜悅中抽離出來,他說:媽,我應該去趟袁茵家的,來來回回用不了幾天的時間。

李婉鈺依舊面帶笑容,她冷冷地瞪了韓陽一眼,韓陽身子一怔,像中了一記飛刀。

韓東咳了一下說:姑娘,你的要求是人之常情,可是韓東剛回來,我這幾天正想帶著他走親訪友,你也知道,做生意不容易,用得著用不著的人都得去拜訪的,總不能等到結婚的日子,人家都來了,七大姑八大姨的,這個老總那個領導的,不知道給人家叫什麽。所以,這件事情就委屈你一下了,以後叔叔給你補回來。還要請你跟我未來的老親家好好解釋解釋了。

袁茵擡起頭勉強地笑笑:叔叔阿姨放心吧。我知道怎麽辦。

李婉鈺笑呵呵地拉起袁茵的手:好孩子,以後你和韓陽好好過日子,早點給我生個大胖孫子,我也就不跟著你叔叔風裏來雨裏去了,以後咱家他們父子倆賺錢,咱們娘倆帶孩子享清福。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

袁茵看著李婉鈺一成不變的笑容使勁地點點頭。

當晚,在韓東和李婉鈺的臥室,李婉鈺按下一個小機器的按鈕,裏邊傳出來韓陽的聲音:你剛才生氣了?

沒有。袁茵答。

你就生氣了?

我沒生氣,你還盼著我生氣麽?

我知道你生氣了,這件事我爸媽做得不對,讓你受委屈了,我以後會努力彌補的。

然後,傳出袁茵低低的抽泣:我覺得對不起我爸媽。

李婉鈺按下停止鍵,一臉凝重:我們這麽討好韓陽,你說韓陽怎麽不感謝我們,這還沒結婚就站在她那邊了。

韓東微微一笑說:讓一個男人厭煩一個女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娶了那女的。

☆、袁茵的心漸漸下沈,她望著熙來攘往的人流嚎啕大哭起來。

張瞎子為韓家推算出了結婚的吉日,八月五號,韓家人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準備婚禮了。

雖然韓東和李婉鈺對這樁婚事沒有報太大的期望,可還是事必躬親地大事操辦了。

袁茵在韓家待了一周後決定回老家看看父母。在火車站,韓陽拉著自己的未婚妻,把一張□□交到了袁茵的手裏,他說:這卡裏有五十萬,是我爸媽叫我給你的,他們說禮數不周,還要請親家多多原諒。

袁茵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她看到那枚韓陽用兩個人辛苦一年的積蓄買來的戒指在自己的手指上閃著如淚的光芒,她把卡推還給韓陽,喃喃地說:我不需要錢,我的家人也不需要錢,你把最珍貴的已經給了我。我什麽都不要了。

韓陽嬉笑著說:你收下也好,不收也好,都無法改變什麽也無法證明什麽了。因為我父母的觀點不會輕易改變,我對你的愛也不會輕易改變。

袁茵搖搖頭:我們真的不需要這麽多錢的,不會花。

韓陽有些急了,他恨恨地說:如果在你走的這些天,我出意外死了,我的父母是不會認為你和他們再有什麽瓜葛的。這就當是我可能發生意外而給你的撫恤金吧。這些年來,你為了我付出太多了。

袁茵捂住韓陽的嘴不讓他再繼續胡扯下去,韓陽輕輕的把錢放進袁茵的口袋裏,然後雙手抱緊了袁茵,袁茵在韓陽的懷裏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傷感和恐懼。

袁茵早就把韓陽這個人講給父母聽過,講他游手好閑,好吃懶做,講很多瑣瑣碎碎的事,袁子義和李秀蓮聽得出女兒的抱怨中流露出來的小幸福。袁子義總在女兒絮絮叨叨的講述後一手拿電話,一手翹起大拇指在自己家的炕上讚嘆一句:好小子,仗義。

李秀蓮沒聽出半點仗義的意思,反倒是覺得這個小子毛病不好,開始埋怨老頭子酒喝多了老糊塗了。

袁子義罵一句:你懂個屁,我年輕時就這樣!

可現在,在袁家的炕上,袁茵告訴父母自己馬上就要結婚了,而那個窮小子原來家境無比殷實的時候。李秀蓮的眼裏充盈著淚水,袁子義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袁茵的妹妹---十四歲的袁菲聽說姐姐要結婚了,正想高高興興地和姐姐好好了解了解未來的姐夫,看到三個大人都安靜得出奇,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喉嚨裏發出俏皮的一聲響。

安靜了好一會,袁子義掐滅了煙,點頭說:韓陽這小子,仗義,你們倆相處了這麽些年,他沒變心,這小子還是可靠的。韓家人也不錯,爽快地答應了這門婚事,沒有看不起咱莊稼人。不錯。

袁茵聽著父親的話,看到母親倚在門框上抹著眼淚,想起這些年和韓陽在一起的快樂日子以及這段時間來如過山車般的遭遇,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場。她忍住眼淚說:韓陽的爸爸媽媽都是很開明的人,就是太迷信了,找個瞎子給韓陽算命,瞎子說韓陽這幾年的命都不好,只有盡快結婚才能把黴運破了,而且結婚之前還不讓出遠門。沒能跟我回來,他爸媽也覺得對不住你們,再三要我給你們賠不是。

袁茵說著從兜裏摸出那張□□,她說:這卡裏有五十萬,這是他爸媽的一點心意,就當做彩禮吧。

袁子義搖搖頭說:我們是嫁閨女不是賣閨女。這錢我們不能要。

袁茵的眼淚終於從眼裏流出來了,她看到年近六十的父母頭發斑白,灰撲撲的臉上皺紋交錯。她說:等結婚後,我和韓陽商量商量把你們接過去養老,好好孝順你們。

李秀蓮抹著眼淚說: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你得好好跟韓陽過日子,好好孝敬公婆。你過得好,我們就放心了,我和你爸就像村裏的樹,根已經紮在了這裏,去哪都不習慣,就是在家好。

袁菲走到李秀蓮身邊一邊替李秀蓮擦眼淚一邊說:姐姐出嫁是好事情啊,又找了個有錢的姐夫,以後不用過苦日子。你們應該高興才對啊。

她轉身又對袁茵說:姐姐你放心吧,爸媽有我照顧呢!我又不喜歡讀書,等我中學畢業了就在家招個上門女婿好好照顧爸媽。

袁菲的話逗樂了一家人,李秀蓮用手指點著袁菲的腦袋說:瘋丫頭,不知道好好讀書,整天口無遮攔的,以後看誰會娶你。

七天後,袁茵要回到D市去,袁菲也要跟著,袁子義和李秀蓮再三囑咐袁菲聽話,不要給別人添麻煩,他們要等到袁茵舉辦婚禮的前三天再走。

在火車站,袁子義和李秀蓮送走了兩個女兒,看著火車呼嘯而去,李秀蓮看到丈夫木樁般的身軀如玉米稭稈般搖晃。她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投入了冰冷的井水裏,她極力抑制自己感到的莫名的淒涼,想著自己的女兒們終究是去了屬於她們的更為寬廣的世界,自己終該感到欣慰。她卻沒預料到,再次見到寶貝女兒的時候,她的女兒如陌路人般看著她,而她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袁茵和袁菲在火車開動後互相依偎著哭了一會,袁茵輕聲安慰著袁菲,14歲的袁菲第一次出遠門,離家的悲傷很快就被外邊世界的多彩所占據。她看著窗外呼嘯而過的一切,歡快地像只剛剛起飛的小麻雀。

袁茵的對面坐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略顯肥胖的男人,他一直低頭擺弄手機,過了一會,他擡起頭,滿臉歉意地對袁茵說:不好意思啊妹妹,我的電話沒電了,能不能借你的電話用用,只發個短信。

袁茵掏出電話借給他。

他麻利地編輯了短信發送出去,把電話還給袁茵:謝謝謝謝,妹妹這是去哪?

D市。袁茵答。

太巧了,我就是D市人,是帶著妹妹去旅游?

袁菲搶著替袁茵答:是帶著妹妹去結婚。

男人恍然,略略失落地說:不知道誰這麽有福氣,能娶到這麽漂亮的姐姐,還有這麽一個可愛的小姨子。

袁菲嘻嘻地笑了。袁茵把頭望向窗外。

男人繼續說:遇到我是真巧了,我叫三丁,是個攝影師,我在很多攝影比賽中都獲過獎呢,算是一位攝影藝術家,這是我的名片。說著,他從衣兜裏掏出名片,遞了過來。

袁菲伸手接過,認真地念著卡片上的字:喜洋洋婚紗攝影首席攝影師,中國攝影金像獎最佳藝術創作獎獲得者:三丁。念完,她懵懂地看著姐姐。

袁茵無奈地笑了,她開始後悔借電話給他,她從袁菲手裏接過名片,出於禮貌放進兜裏。

三丁繼續說:我覺得你的氣質和別的女孩是完全不同的,那是一種非常覆雜的美。就比如別的女孩是溫室裏被精心培育出來的嬌艷的花,而你是盛開在峭壁上的,美得驚心動魄,美得讓人想要憐惜卻高不可攀————

三丁還想繼續說下去,忽然發現袁茵正滿臉怒氣地瞪著他,他尷尬地挪挪身子,說:你和妹夫商量商量,如果還沒照婚紗照,可以來我們店裏,給你個優惠。我拍出來的,我可以保證,絕不是婚紗照那麽簡單,那將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我從不主動聯系業務的,這完全是一個巧合,你激發了我的創作靈感。嗯---,真沒有別的意思。

袁茵哼了一聲算是答應,然後把頭靠在椅背上手放在袁菲的腿上閉上了眼睛。

火車到了D市,倆姐妹在車站廣場給父母打電話報了平安,袁茵又打電話給韓陽。韓陽告訴袁茵自己剛剛在酒店預定酒席的時候耽誤了時間,現在正開車往火車站趕,叫姐妹倆在站前廣場等他。

掛斷電話,兩姐妹就在廣場的花壇邊坐下來。這時,一個中學生模樣的男孩緩緩走到袁茵的身邊,拿起袁茵放在身邊的手包就跑,兩姐妹嚇了一跳,袁茵一邊囑咐袁菲等在那裏一邊追了出去,袁茵跟著男孩跑過了兩條街。有路人幫忙把男孩摁倒在地上,袁茵奪回手包,看到男孩坐在地上嗚嗚地哭,旁邊迅速圍上了一群人,有人建議報警,男孩哭的聲音更大了。袁茵查看包裏並沒缺什麽東西,就收起包,長出一口氣,說:算了算了。也沒損失什麽。

小男孩忙從地上爬起來,說聲謝謝,轉身就跑。

袁茵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往回走,路上遇見韓陽,袁茵把剛才的事情告訴韓陽,韓陽摟著她的腰說:以後遇見這樣的事千萬不要去追,報警就行了。萬一是個團夥,搶了包再搶人,我不是虧大了。

袁茵翻出包裏的戶口本,在韓陽面前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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